申请加精!![原创]似曾相识网上鸟,不是旧时燕归来——赵洪钧谈废止中医
[这个贴子最后由tankesy在 2007/01/04 04:49am 第 1 次编辑]几个人在网上发起的中医存废议论,会很快成为不大不小的新闻热点,早已料到,但是,我一直没有在意。大约一个月前,马堪温先生,自英国来电深表忧虑。我告诉老人家,完全不必担心。外国人还欢迎中医,中国人怎么会废止呢?有那么几个人发发议论,由他们去!两家报刊记者来电话采访,还是没有当回事。不想,此事大有愈演愈烈之势。近日,详细阅读了网上主要文字和10月26日人民日报的相关报道,在此谈谈我的看法
一、我对中医存废和近来有关现象的看法
首先,用两句话表明我的看法:中医不应该、也不可能被废止。至于所谓“退出国家医疗体制”,也只是几个人的一厢情愿。
如果就此举行全民公决,我相信,赞同废止的不超过1%。
实际上,公众至今对此不大理睬。我周围的群众,没有人谈及此事。
那么,此事怎么会很快成为不大不小的舆论热点呢?
表面上看来,是因为中医界比较敏感,国家主管部门和最权威的媒体也作出了反应。
不过,这不能解释,为什么10年、甚至5前,不会出现这一现象。
只有近几年才可能如此。
什么缘故呢?
我在南京说过这样的话:除了大容量、高效率、经济、方便、反应快之外,互联网不同于以往一切媒体和信息手段的特点和长处,就是最大限度的手段和资源共享。它必然要求并不断充实一种时代精神——开放、平等、自由、宽容。
所以,不必对此事大惊小怪。现代科技给人们提供的话语手段,是前所未有的。它为人们随时表达自己的意愿,提供了最大的可能。绝大多数人能否充分行使话语权,是社会文明程度的主要标志之一。所以,尽管我认为,废止中医的主张是错误的,论者的表达水平也极差,还是尊重他们话语权,不赞成任何粗暴干涉。10年前,英特网不发达时,不可能反应这么快。再早一些,这样的言论,恐怕根本不可能公开。既然网上已经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都有,其中出现这种稍微理性的议论应该看成好事。
总之,像几十年前那样垄断或控制舆论,已经不可能了。稍微带些热点的问题,都可能都可能由几个人发起,迅速在虚拟世界形成气候,很快影响到现实世界。
我们应该迅速适应现代科技带来的快速舆论反应。
二、关于几个废止中医论者及其言论
我感到,到今天为止,几个最激烈的废止中医论者,没有一个真了解中医,也没有一个真了解西医。他们的言论,没有一篇是有分量的。其中,很多地方很不严肃。不通的文字也令人叹息。
1.关于王澄先生
首先说一下王澄先生。
今年4、5月,朋友从海外发给我王澄先生关于此事的一篇长文。我看了第一眼,就觉得总体上不是理性的东西,更不是学术讨论。王先生在文章前的题词是:宇宙间有两样东西最好——天上的太阳和地上的美国。(文章不在手头,意思准确)朋友是希望我关注此事的。看到这样的文字,显然没有必要和王先生讨论中医。按照他的逻辑,宇宙间最不好的大概是中国和中医,于是要废止中医。我不想对这位可能有了美国籍,还很关心中国和中医的先生再做什么评论。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和立场,总是在议论中国的事情,应该欢迎——总比完全忘掉中国好。
2.关于张功耀先生
这位研究科学技术与社会发展的教授,讨论中国的医疗卫生的体制改革,算是思在其位。起草文字号召签名,也是可以光明正大行使的公民权利。
可惜,那篇文字是和王澄先生联名起草并公布的。这一举动使我非常难理解。莫非张教授也认为,地球上只有美国好吗!否则,怎么与王先生同气相求呢!下面的话,我不想再说,因为可能有碍宽容。
不过,张教授不大懂中文,大概需要指出。比如,他和王澄先生联名起草号召签名的文字,应该取名公告、公开信吗?他自己既说是公告,又说是公开信。他自己既说是公告,又说是公开信。但文字的第一段结尾是:“我们特公开提出如下建议。”于是,这篇文字只能取名“建议”或“建议书”。
建议书可以请多一些人签名。但是,应该另拟一文号召签名,放在建议书的前面—-因为建议书不是向签名人建议。当然,建议书也要独立,在纸上自然另起一页。前两个签名人自然是张王。建议书怎么写,不再示范。
可能有人说,这是吹毛求疵,我则很为中国的教授惭愧。看到中国教授的中文水平这么差,我倒想建议主管部门,对申请晋升教授者,考试一下应用文撰写能力。方舟子先生打假,应该先打打这位教授。
我还想说的是,研究科学技术与社会发展的教授,用如此不成体统的文字向国家主管部门建议,不但太失身份,也说明他根本不想履行本职。如果他是真教授,完全应该而且有条件名正言顺地先做尽可能充分的调查研究,而后据以建议。然而,他的调查研究在哪里呢!靠几个孤立的、似是而非的例子和常识推理,就建议国家立即进行重大体制改革吗!
更使人哭笑不得的是,他竟然饥不择食地滥用数据,把四川省的财政收入说成是用于中医的投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五年级的小学生也不应该这样胡闹。提供这一事实的文章是:张功耀《“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一文中的数据明显错误。网上标明,教授要求删去“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删去是可以的,耻辱却永远留在虚拟和现实社会。假如诸位出了这样的笑话,还有颜面听别人称自己教授吗!
这就是最近在中国成为人物,研究科学技术与社会发展的教授。众多媒体竟然把他当回事。至此,请恕我实话实说:媒体们也太弱智了。
总之,拿当年主张废止中医的余云岫等人和张王人相比,连虎犬之分也算不上。不论是人格、学力还是文字水平,都不足以相提并论。
3.关于方舟子
方舟子先生是科大出身,安徽学界对他可能更熟悉,也更感兴趣。
方舟子,本名方是民,1967年9月生于福建云霄县。1985年考入中国科技大学生物系。1990年本科毕业后赴美留学。1995年获美国密歇根州立(Michigan State)大学生物化学博士学位,先后在罗切斯特(Rochester)大学生物系、索尔克(Salk)生物研究院做博士后研究,研究方向为分子遗传学。定居美国加利福尼亚州,为自由职业者,主要从事网站开发和写作。1994年创办世界上第一份中文网络文学刊物《新语丝》,主持新语丝网站。2000年创办中文网上第一个学术打假网站“立此存照”,揭露了几十起科学界、教育界、新闻界等学术腐败现象,新华社在2002年1月15日、2月23日曾发过两篇通稿报道,美国《科学》在2001年8月10日曾专文介绍。
很多人已经知道,方先生是学术打假的专家。有这么一位特别关注中国学术腐败的先生,在国外盯着中国学术腐败,是一件大好事。俗话说,旁观者清。方先生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算做旁观者。国内的人打这种既专业又敏感的假,总是不很方便。有这样一条不很正常的渠道,把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内情的学术假汇聚起来,对正常渠道的打假是有益的补充。然而,学术打假专家,这次加入了废止中医者行列。
方先生学的专业是生物化学,确实和医学、特别是西医关系密切。他的医学背景请看他自己写的:我与中医的关系。
简单说就是,他自学过中医教材,也无可奈何地吃过中药,于是,自认为懂中医——比反对废止中医的人懂得多。这样的懂法大概很少人认可。说他的专业和部分西医基础相通,还差不多。但不能说他懂西医。否则,他不是可以像王澄先生那样在美国做医生了吗!
其实,即便做了医生,甚至于做了一辈子医生,讨论中医存废这样的问题,也要先做充分的研究。
不过,最近方先生写了一篇文章,说:“我们否认中医理论的科学性,质疑中药的有效性和安全性,并不等于全盘否定中医药。某些中药、中医疗法就像其他民族的传统药物、疗法一样,可能有其价值,值得用现代医学方法进行挖掘、研究。”这一观点很接近近代的“废医存药”。我觉得,对方先生更要宽容一些。他毕竟对中西医都了解很少,对中医的批评没有学术之外的目的。正如10月26日人民日报所说,他的言论提醒中医认真反思。
4.关于祖述宪先生
祖先生目前在安徽。他写的一篇长文“胡适对中医究竟持什么态度”(以下简称“祖文”而且不加引号),研究的人物更是安徽籍的名人。加之方舟子先生和安徽关系也比较密切,于是,这次的废止中医风波可能在安徽影响较大。
不过,在我看来,祖先生的这篇文章,恰恰足以作为不能废止中医的正面教材。没有读过的朋友,一定要仔细读读。
祖文说:“胡适自称是‘信仰西医的人’,并且支持他的友人批评中医。本文列举胡适批判传统中医的言论,这些批评在今天仍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信仰(不必仔细抠这个字眼)西医并支持友人批评中医,不等于不信仰中医。祖文中展示的胡适完全是一个人格分裂者。这与关于胡适的其他研究结论相符。大家可能知道,胡适的婚姻问题——完全言行不一,这是个人的私生活不必苛求。但是,他对古史研究的态度,也是如此——先是完全“疑古”,后来完全“信古”。请看顾颉刚先生为再版的《古史辨》写的序。
胡先生当年留美时,是杜威先生的弟子。杜威先生是直言不讳的实用主义哲学家,曾经受到罗素先生的严厉批评。这样就不难理解胡适之的人格分裂。
所以,我承认胡适之相当聪明而且勤勉,但是,不敢恭维他的人格。这样的人称不起思想家。言行不一、朝三暮四的人不能跟着他思想。
且看祖文提供的胡适与中医。
“我自去年秋间得病,我的朋友学西医的,或说是心脏病,或说是肾脏炎,他们用的药,虽也有点功效,总不能完全治好。后来幸得马幼渔先生介绍我给陆仲安先生诊看。陆先生有时也曾用过黄芪十两,党参六两,许多人看了,摇头吐舌,但我的病现在竟好了。
去年幼渔的令弟隅卿患水鼓,肿至肚腹以上,西医已束手无法,后来头面都肿,两眼几不能睁开,他家里才去请陆先生去看。陆先生用参芪为主,逐渐增到参芪各十两,别的各味分量也不轻,不多日,肿渐消灭,便溺里的蛋白质也没有了。不上百天,隅卿的病也好了,人也胖了。隅卿和我的病,颇引起西医的注意,现在已有人想把黄芪化验出来,看他的成份究竟是些什么?何以有这样大的功效?如果化验的结果,能使世界的医学者渐渐了解中国医学药的真价值,这岂不是陆先生的大贡献吗?
我看了林先生这幅《秋室研经图》,心里想像将来的无数《试验室研经图》,绘着许多医学者在化学试验室里,穿着漆布的围裙,拿着玻璃的管子,在那里作化学的分析,锅子里煮的中国药,桌子上翻开着:《本草》、《千金方》、《外台秘要》一类的古医学,我盼望陆先生和我都能看见这一日。”
这么多详细叙述,不足以证明胡适之信仰中医吗?其中提到的显然也不是自限性的的“小病”。马幼渔先生的弟弟马隅卿的病,显然是相当危重的肾病水肿。至今仍然是西医的难题。如果不信我的诊断,请祖先生咨询一下安徽医科大学的泌尿内科专家。
另一段更有说服力。
“1921年上半年,胡适的确对陆仲安治病表示过谢意,除了题研经图外,此后不到3个月里,他还二次登门访陆仲安:一次是送衣料谢他,另一次是代人问病。那么,怎样解释胡适对陆的态度前后不同呢?显然,他有一个认识转变的过程。1920年秋,胡适患病迁延数月,颇有些厌烦情绪,连服陆仲安的药方三个多月,到题研经图时 “我的病现在竟好了”,可见他很高兴。胡适是宽厚的人,对朋友感情用事,对医生产生好感是可以理解的。我们不能苛求那时的胡适,就能对自己的病愈和服陆的药方之间有无因果关系作理智的思考,何况他又不是医学家。但是,在他1922-1923年生病的日记中,只有一处陆仲安把肛瘘误作痔疮的纪录了。1925年,孙中山先生患肝癌药石无效,鉴于陆仲安为胡适治病的名声,有人推荐让陆去试试,但恐中山先生拒绝,乃推李石曾请胡适前去进言。初胡适托辞不就,后因众人挽救国父心切,他不得不前往。开始中山先生婉拒,胡适考虑到陆已在侧,只是说 “不妨一试,服药与否再由先生决定。”这说明他对陆仲安并无信心。”
给国父介绍中医,孙中山最后决定服中药也是胡适力劝的结果,如果这还不足以说明胡适信仰中医,那时的中国就没有人信中医了。假如是自己不信还那么干,最后的解释只能是胡适之不惜随时欺骗任何人——包括国父。于是,他口中说的,信不信中医都无所谓。
拿名人说事,是可以的。下面我会专门谈谈近代名人与中医。
由于祖先生这篇文章,关于胡适之与中医的资料很多,不再提他。
但再次提醒,祖文很值得一读。至少我个人对祖先生如此用功表示敬意,至于祖先生为什么据以得出了完全相反的结论,也很好理解。
三、我与中西医
几个重要的新近废止中医论者,特别是首先发难的张王就是刚才说的那么回事。我想我的批评完全有理有据。但是,还是可能有的朋友说:你赵洪钧也太看不起别人了。张王等不是教授就是外国留洋,会那样不懂中医,也不懂西医吗?你真得懂吗?可以介绍一下你的经历吗?
确实,我也不敢说自己真懂西医也真懂中医。但敢说比他们懂得多一些。
我的简历:赵洪钧,1969年毕业于原第七军医大学,1978年考取中国中医研究院首届中西医结合研究生,专攻东西方比较医学史,师从马堪温研究员,1981年毕业,毕业论文《近代中西医论争史》。毕业后,在河北中医学院任教。自1990年开始,研究方向侧重中医和中西医结合基础理论。
主要著作有:
《近代中西医论争史》(1983内部,1989安徽科技出版社)
《内经时代》(1985内部)
《中西医比较热病学史》(1987内部)
《伤寒论新解》(与马堪温先生合作,1996中国中医药出版社)
《河北卫生年鉴》(策划主持人,副主编,1989河北科技出版社)
《希波克拉底文集》(译著 第一作者,1990安徽科技出版社)
在期刊杂志上正式发表的论文约40篇。
1990年10月曾应特邀出席东京第6次国际东洋医学会,作“近代中医在中国”报告。
1998~2000年在英国行医1年半。
《近代中西医论争史》有美国宾州大学席文教授作的英文摘要。
《内经时代》和《中西医比较热病学史》有台湾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学者撰文介绍。
最近将出版新作《回眸与反思 中西医结合二十讲》。
当然,任何头衔都不足以给你的言论添一分真理,著述再多也可能是以其昏昏,使人昭昭。如果经常言行不一,“学者”更容易误人。著述等身的胡适就是典型的例子。
不过,我是专门研究中西医关系的,也可以说是专门研究中医问题的。不但一直从纯自然科学角度研究,还做过医学社会学、卫生经济学、逻辑学、科学学、医学信息学或医学哲学研究。临床方面,可以说,40年中没有一天不在探索。
毫无疑问,我的全部著作都围绕着中医或中西医关系。核心问题是:中医的科学性及其前途。
然而,做了这么多研究,我还是觉得,中医问题确实非常复杂。
中医的科学性及其前途,不可能几句话说清,否则大约2百万字的拙论,几乎都是废话。
有人说,中医不是现代意义上的科学。尽管此说很难挑剔,却等于没有说——传统医学就是此意。
了解拙见最好是多看看拙作,特别是即将问世的《回眸与反思 中西医结合二十讲》。
不过,在此我倒愿意先引用西方实验医学专家,关于如何认识并处理实验医学和经验医学的见解。
“经验医学和实验医学不是不能并存的,相反,应密切结合起来,因为这两种学都是建立实验医学所必须的。” ([法]贝尔纳著 夏康农等译:《实验医学研究导论》商务印书馆199l午版,序)
旧作《伤寒论新解》封面后的插页上,引用了这句话。
贝尔纳是19世纪末的法国实验医学家,也是至今最为西方科学史家推崇的医学科学方法论专家。他对实验医学和经验医学的识实,显然和几个废止中医论者完全不同。
所以,主张并提倡中西医汇通或中西医结合,不是中国人首先认识到并正式提出来的。差别是:由于中国传统医学的庞大,中西医结合是新中国中医政策两大要点之一。中国有组织地为此付出了极其巨大的人力、财力和物力而且取得了辉煌的成就。中医药能够走出国门,主要是坚持不懈的进行中西医结合研究的结果。
近几年,我在网上发过一系列文章,不敢说都是颠仆不破,多数文章的点击次数居于上游不能算是自夸。2003年,我首次登陆中国中医药论坛,不足3个月中,发表的文字约20万。诸位有兴趣可以查看至今保存在“论坛文帖回顾”中的《肖红专集》,《赵洪钧专集》附在其中。
我一向主张:中医的长处要认识够,中医的缺点要认识透。自信,至今为止,没有人比我更能说够中医的长处,也没有人比我更能说透中医的缺点。
四、如何看新老废止中医论者的理由
新老废止中医论者的理由是:
1中医不科学
2中国要迅速强大必须提倡科学——废止中医就是提倡科学
3中医存在妨碍中国西医发展——卫生资源问题
4当今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有两套医学体系
5国家医政应该统一
6中药的安全性有待证实
详细批驳上述理由,再作两三次报告也讲不完。要详细了解拙见,只好请诸位通读拙作,特别是《回眸与反思 中西医结合二十讲》和明年可能问世的《医学中西结合录——赵洪钧中西医结合临床集萃》。
这里只粗略地谈谈,并说明那个问题最好读哪本拙作。
1关于中医科学与否
这一理由是新老废止论者最振振有词或认为最有说服力的。但是,他们不知道西方的科学学和科学哲学专家怎样看这个问题。我的比较集中的见解请看《伤寒论新解》第六章伤寒论的科学反思。这里仅摘其中的两段:
“究竟什么是科学呢?
本节题记引用了爱因斯坦的看法。他多次表达过同样的见解。如他又说:“对于科学,就我们的目的来说,不妨把它定义为:寻求我们感觉经验之间规律性关系的有条理的思想。”(《爱因斯坦文集》第3卷第251页)按照这一定义,《伤寒论》(中医同)显然属于科学。”
“毫无疑问,《伤寒论》完全可以作是累积而成的知识体系,而且它有发现事实和规律的方法。所以,《伤寒论》完全称得上科学。”
2.关于中国要迅速强大必须提倡科学——废止中医就是提倡科学
这个理由完全不能成立,后半句更荒谬。
提倡科学固然是重要的,但国家的强大,首先是解决政治问题。按废止中医论者的看法,旧社会政府很重视科学,因为它们都倾向废止中医。然而,那时的中国强大了吗?近来中国迅速强大,其中的缘故固然有提倡“科学是第一生产力”的成分,但主要是政治和经济体制改革的结果。
废止中医就是提倡科学是余云岫先生的老调。他说:“旧医一日不除,民众思想一日不变,新医事业一日不能向上,卫生行政一日不能进展”。
又说:“方今科学运动为我国教育之要务,诚以世界日趋大同,欲我国之竞美列强,不为牛后,则必以科学相周旋,除此别无实事求是之法。”
又说:“处今之世,为今之人,况在以科学救国为急务之中国,宜挟科学以号召乎,抑挟玄学以号召乎?”
欲救国必废玄学倡科学,具体到医学界必废旧医倡新医,这就是余云岫的科学救国论。
科学救国论是否救了国,已经有了答案。孙中山和毛泽东都不是科学救国论者。
中医存在显然也没有阻碍,现代中国的西医迅速发展。民众的思想也没有因为中医存在而不变,否则就不会有张王了。
3中医存在妨碍中国西医发展——卫生资源问题
上面已经部分回答了这个问题,不再重复。中医药几乎是中国特有的卫生资源,故中医存在增加了中国的卫生资源。至于为了中医花些钱——国家卫生投入,应该说得到的回报,远比没有中医的国家多。
4关于当今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有两套医学体系
这是根本不了解世界和西医史的愚蠢问题。
难道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南非等移民国家会存在成体系的原居民的传统医学吗!印度和阿拉伯的传统医学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抵挡不住17、18、19世纪还相当落后的西医他们知道吗?
为此,把《近代中西医论争史》中的一段话引出:
“近现代科学发展史表明,生命科学——特别是医学——是最晚发达的学科。尽管史学家常常称道,维萨里的人体解剖学和哥白尼的《天体运行论》同年问世,医学界颇引为光荣。然而,牛顿在17世纪便解决了登月飞行的理论问题,而人体的奥秘在当时几乎全是未知数。过了300年,当原子弹已经造成,电子计算机问世,人造卫星即将上天的时候,人类对威胁自己的多数传染病还几乎毫无办法。这是本世纪30年代末的情形。倘回溯一个世纪到1840年,情况就更加糟。不妨说,那时的“西医”和现在人们心目中的“西医”恐怕完全两样。
现在临床医生使用的最基本的诊断技术——叩诊和听诊发明于鸦片战争前不久。维也纳医生奥恩布鲁克(1722-1809,Auenbruggei)于1761年发明叩诊法,法国医生雷奈克(1781-1826,Rene Theophile Hyacinthe Laěnnec)于1819年发明听诊法。发明之始西方并不重视,1840年在西方最好的临床医院中尚少使用,直至1860年左右才逐渐推广。至于现在常用的血压计1881年才发明( 1847年发明的血压计还不实用)。可以相信,来华的西医先驱们如著名的合信氏(1816-1873,Benjamin Hobson)、洛克哈德(1814-1896,W.Lockhart)、彼得·伯驾(1840-1888,Peter Parker)等人,早年没有掌握上述检查法。那时他们手里的现代化器械只有水银体温表(17世纪初发明)。但像现在连续观察病人的热型以助诊断也是19世纪末的事(1868年有人首次研究体温曲线)。再如,第一次皮下注射法发明于1853年,此前西医给药途径毫无高于中医之处。乙醚麻醉首次应用于1846年,氧化亚氮的使用早两年,在此以前并无可靠的麻醉方法。(鸦片曾用作麻醉手段,很快便淘汰了。)防腐处理于1867年由李斯特(1807—1892,L.Lister)创用时,也只是经验性的、不彻底的,因为微生物学在1864年以后才由法国学者巴斯德(1822—1895,Louis Pasteur)创立,微生物和疾病的关系在1870年以后才开始认识,此前伤口化脓被视为正常现象,诸病的原因不外乎笼统的“毒素”作用。
上述几个简单史实,大概足以使人想象,19世纪中叶西方医学发展的水平,以及彼时的西医对病人能做些什么有益的工作了。西方医史学家也毫不否认这一点。
请看L.H.Baner对1878—1953年内科学发展的论述:“内科学在75年前(1878年以前——本书注)在西半球几乎尚来独立存在。当时对传染病的病因刚开始认识,而对手术后化脓的控制,也只是由于巴斯德及李斯特氏的研究才有了萌芽。至于一般的生物化学、生理学及药理学的知识多半都是经验化的。” “那时医学的科学性还不具备,医学实践大半还是一种‘医学技术’,对疾病的治疗主要是减轻症状而不是纠正病理的根本演变。当时应用通便、放血、浸膏、酊剂及多种药物合剂,其中有许多处方的构成物,今日看来是仅有一点点或竟毫无药理作用的,但是在当时却是普遍的治疗方法。作为预防疾病的一般卫生措施,此时刚刚开始被注意到。”
Baner氏所说的情况,在上世纪最后20年中并无多大改善。
……
“上述论述是为了说明一点,即在我国近代史上,相当一段时期,西方医学并不象其他近代科学那样具有全面优势,因而必然迅速输入中国,并且是毫无修改地全盘接受。医学传入时遇到的情况有些例外,这就是中医作为一种传统医学,其发达程度是近代自然科学从来未遇到过的。即使抛开世俗的信仰,我们也必须承认,中医当时在许多方面的优越性,至少在临床实践上这样说是完全不过分的。不然我们就不能很圆满地解释,何以本世纪以前,西方医学长时期尝试传入中国而收效甚微。”
按:有关拙论相当长。有兴趣的朋友最好读旧作。
中国的西医现在也很发达了。但是,中医的存在还是应该看作中国医药卫生体系的优势。否则,近20年来中医不会迅速走出国门。
5关于国家医政应该统一
如果意思是国家最高医疗卫生主管部门不应该是两套,那是对的。但废医论者主要是说“医师法”中不能有中医。莫非按照法学原理“医师法”就是“西医医师法”吗?即便如此,制定“中医医师法”也毫无不妥。
6关于中药的安全性有待证实
中药的安全性和有效性,经过了几千年的直接人体实验。近百年来、特别是近半个世纪来,更有系统的现代实验研究。所以,这本来不是问题。人民日报上也有极简明的回答,从略。
五 名人与中医
可以这样说:凡是曾经站在时代前列的近代名人,大都对中医持否定态度。如果说也有两个名人不这样,倒是两个最有名的。就是孙中山和毛泽东。
最极端的是一个二流名人傅斯年。他说:
“中国现在最可怕、最可恨、最可使人气短的事不是匪患,不是外患而应是所谓西医中医之争。”“开了四十年学校中医还成问题,受了新式教育还在那里听中医说五行六气等胡说,作中’医的护法。”“我是宁死不请教中医的,因为我觉得不如此,便对不住我受的教育”。
赵洪钧的关于“中医如何现代化、中西医如何结合”的学术观点,详见其最新著作《中西医结合二十讲》》
-=-=-=- 以下内容由 tankesy 在 2007年01月04日 05:05am 时添加 -=-=-=-
《中西医结合二十讲》目录
绪 言
第一讲 气与气化学说的当代阐释
——东西方科学的共同对象和基石
第二讲 阴阳学说的哲学内涵和科学潜能
——中医特色的哲理根源
第三讲 五行学说的理论和实践价值
——五行学说的得失
附 建国以来的五行之争
第四讲 脏腑学说与解剖生理的兼容和抵触
——两说并存拟或统一的构想
附 宏观融合,通约硬核
第五讲 经络学说的原意和现代研究者的困惑
——可否接受工具主义?
附 关于现代经络研究的理性思考
第六讲 心包、膻中、三焦、命门与小心
——理论模型的多余构件
附 解放后关于三焦的争论
第七讲 望闻问切、视触叩听和仪器检查
——诊法的认识论、信息论意义和中西医结合
附一 四诊客观化的认识论和信息论思考
附二 中西医结合谈高血压脉诊心得
第八讲 中西医病因学汇通
——重辨辩病与重辨证的病因学根源
第九讲 辨病论治与辨证论治
——病、证概念和“证”实质研究
附 表证实质初探
第十讲 西医要引进八纲学说
——最有活力的中医构筑理论
附一 八纲研究中的逻辑问题
附二 八纲补苴
第十一讲 气血与气血辨证的研究
——抓住最重要又活跃的生命现象
第十二讲 《伤寒论》六经新解
——人体的一种理论模型
第十三讲 杂病与负概念
——伤寒、杂病新解
第十四讲 整体观念和局部观念
——整体特色论的误导和科学方法论
附 评《内经》中“天人相应”论述
第十五讲 运气学说和时间生物学
——《内经》体系终结和运气学说现代解读
第十六讲 伤寒、温病与感染性疾病
——中西医热病学汇通
附 寒温统一论
第十七讲 本草学与生药学
——本草、博物、中药和西药学
附 中药药理应说清中医特色
第十八讲 方无穷而法有限
——中西结合论方剂
附 和法新解
第十九讲 治未病和预防
——中西医预防思想与手段
附 比较热病学史之反思
第二十讲 中西结合说养生
——无为与有为,养心和养身
跋
——中西医结合与世界文化交流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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