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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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145 | 回复1 | 2016-3-2 15:46:4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人对于生活过和居住过的地方总有一种别样的情愫。当身居其中时,它是极其自然的存在,看来看去,看到的只是自己的生活,不会去留意它。拉开了时间和空间的距离,它常以某一具体或单一的表象,存在于我们的记忆里。譬如,阁楼可能是以一束穿透玻璃瓦的光线存在,屋子是以一片延伸出窗棂的瓦檐存在,再大的空间,或许只是以一条青石板铺成的石阶存在……

       

        小时候,除了自己的家,我长时间居住过的地方就是大湾里了,而大湾里始终以一间茅屋的印象,存在于我的记忆里。

       

        从冷湖山脚上山,有一条狭窄的山路,掩隐在毛栗树和松树之间。寂静的山路沉睡在松针和落叶下面,等着脚步声把它惊醒。从山脚到山腰,不说十八弯,也有个九弯十弯,在四面山岗围拢的一片空间里,就是大湾里了。

       

        贫瘠而单薄的土地上,睁眼所见,是松树,松树和松树,当然,这一片松林,多多少少还是给了大湾里一派生气。大湾官塘水库,在夕光里,波光粼粼。风,从山岗掠过,肆无忌惮地掀起松涛,一浪一浪,也也从不会忘记去掀一掀屋顶的茅草。山弯里,水塘边,茅屋零零落落。大湾里人,吃着红薯丝饭,操一口乡音特别浓重的温州话,居住在茅屋里。

       

        我跟着外婆在田埂间,野地里寻着车前子,薄荷草,六月雪,仙鹤草……许许多多她说是草药的草,我也跟着外婆走进每一间茅屋。茅屋里的人从不叫我名字而唤我“英的囡”,他们迎我一张笑脸,裸露着牙床,笑得没遮没拦。

       

        大湾里人居住着的茅屋跟外婆家的茅屋没有两样,空间不大,里面黑咕隆咚,最醒目的是那口柴灶,家家户户都老大老大的,仿佛有着足够的煮食。在那些年,除了红薯丝,他们又有什么东西可以煮呢!一口大灶,大的怕是他们心底的期盼吧!

       

        我能跟在外婆屁股后面进出这些茅屋里的时候,外婆家已经住进三大间亮堂的瓦房里了。外婆家的茅屋以一种闲置的状态,存在于瓦房后面的一排冬青树下。黑咕隆咚的茅屋中央,一堂烧得红彤彤的火炉,和外公咧开掉光了牙的嘴的笑脸,就是我所有在这间茅屋里面的生活的印象了,除了这,我好象就再也想不出其他了。当然,就凭这一点,我确信年幼的自己是在茅屋里生活过一段时间的。

       

        就是这样一间闲置的茅屋,陪伴过我多少的时光啊!

       

        外婆扯着嗓门唤我吃饭的时侯,我正在冬青树下的茅屋里拌着我的家家饭。大湾里的孩子,如果没有让他们的父母捉着差使,肯定会聚集到冬青树下的茅屋里来的。我手里彩色的水果糖包装纸,印着绿字的客车票,各式各样的香烟盒子,一方格子手帕。。。。。足以让他们眼神定定。我会在一声声“姐姐”的呼唤中,慷慨地把我手里的小东西,分送给他们,同时也分派他们去拍几颗苍蝇喂食门槛下的那窝蚂蚁,爬上冬青树灰白的树干掏掏枝桠间的鸟窝里有没有蛋,把外婆种在地里的玉米掰一个来,拣几片破碗和破瓦片……在茅屋里废弃的大灶上办起我们的家宴。

       

        外婆喊过三声后我再不应声,就会摇摆着她的八字步,走到冬青树下,对着茅屋问,“你中午就吃这个了吗”“哎!”“那不等你了!”我知道外婆不会马上走开的,她一定又是站在冬青树下,对着茅屋,嘟哝一句,“留你不住了!”然后双手撑在腿侧,仰头,在冬青树里,张望,张望,常常这样。很多次我也站到冬青树下仰头张望,除了穿透枝枝叶叶的细碎的阳光和偶尔落到脸上的一垛鸟屎,我什么也没看到,外婆在看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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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fnct | 2016-3-4 06:09:0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也是坐沙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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