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黄之伏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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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贴子最后由健忘在 2004/01/24 06:55pm 第 2 次编辑]

正午的阳光炙热辣毒,似乎把大地也要烤熟了,崎岖的山路连绵逶迤到目不可视的尽头,两旁是茂密的树林,万物静寂,只闻得知了在拼命地嘶叫。
远处隐隐传来急促的马蹄之声,渐渐近了,却是几十匹战马簇拥着一座马车急速地行来,正中的两匹一白一黄,昂首扬蹄间均是神骏无比,那白马上之人肩披黄巾,全身着一件诸侯才有资格穿着的紫袍,方面而有髯,正是参加完祭祀大典后匆匆赶回国的少典候姜睿。从眉目之间看来他似乎有着无穷的心事,而旁边的黄马之上坐着却是位黄衫少年,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嘴唇,却是在诸神殿闯祸的昊。一行人等均不言语,只是不停地催动着坐骑,加速地前进。
“爹,我们离洛国还有多远?”轩辕突然从马车中探出头去,对着白马上的人大声道。
姜睿闻言紧了紧手中的马缰,扬起左手,众人见状均勒紧了马缰,将速度慢下来。姜睿回过头来关心地对轩辕道:“前面十余里就是洛国的边界了,怎么了,是不是坐在车上不舒服,要不和你哥哥一样出来骑马?”
“对啊,弟弟,出来透透气吧,老呆在车里像个小妹妹似的!”姜昊也回过头来笑着对轩辕道。
轩辕却不理睬姜昊,自顾地对着姜睿道:“爹,我没事!只是前面就到洛国了,要不我们停留几天吧?上次经过的时候是半夜,没有仔细游览,这次可要好好见识一下。我听说洛国第一勇士连横有万夫不当之勇,降龙伏虎之术,孩儿很想见见。”
“弟弟,你错了!一介武夫怎么能称第一呢?”黄衫少年紧了紧马缰,放慢了步伐,对着轩辕道:“降龙伏虎多半是夸大其辞,再说这又算什么本事?匹夫之勇而已。”
姜睿回头看了看风尘仆仆的护卫们,暗忖道:“这一路从赤城出来,马不停息,也已经赶了一个多月的路了,大家想必都很累了,从赤城出来的时候,轩辕的身体就不大好,虽然他说没事,想必也是极为吃力了,左右过了洛国就是少典地界,到洛国休息几天再走也好!”思想着姜睿唤过身边的一个护卫吩咐下去,缓速行进。
吩咐完毕姜睿回过头来,颇有深意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问道:“一路行来,孩儿们又见过几个人物呢?姜睿郑国智士郑简能引江成渠,算不算一人物?”轩辕抢着答道:“当然可称人物了,农为国之基本,若我国有此人才,必然可多添万亩良田,国泰民安,富强昌盛。”姜昊皱了皱眉头,道:“弟弟眼光太浅了,此人不过懂些机巧土木之术,引江成渠又算什么大本事,安能称安邦定国,不算人物!”
姜睿不置可否,继续问道:“琅琊国商人贾茂家财万贯,富甲天下,是否算是一人物呢?”姜昊扯了扯马缰道:“琅琊盛产美玉,他不过适逢其会,一奸商而已,怎堪称人物?”轩辕无限向往地说:“哥哥此言差矣,商为富国之源泉,国富则民强,若我国有此人物,必然更加强大。”
姜睿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么你们心目中的人物又是怎样呢?”轩辕诚恳地道:“但能使国强,让民安,都为人物!”姜昊豪气万丈地道:“真丈夫应有经天纬地之才,开天辟地之志,其余皆为凡夫俗子,不入我眼!”
一缕欣慰的笑意浮上姜睿的嘴角,脸色和蔼地问道:“那么当世之中有那几个人堪称英雄呢?”轩辕恭敬地道:“本朝之中,有四个人是让我敬佩的。”少典侯微笑地问道:“分是那四人呢?”轩辕笑了笑,虔诚地屈指算道:“大将军太常吾随帝南征北战,打下了炎朝的大半江山,现在与九黎对峙于湘西,保卫我朝不受外族侵略,堪称英雄人物!”听完此言,姜昊未置可否,眼中却分明地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色。
姜睿把二人的神色一一看在眼里,暗忖道:轩辕内敛于心,含而不露,为君王之相,少典基业可托付于他。姜昊狂傲不羁,意气勃发,有大将之才,少典国又多一猛将矣!” 姜睿脑海中瞬间转了千百个念头,却不表露于形,缓缓问道:“还有三人是谁呢?”
轩辕继续说道:“前任大祭司藏陵武功盖世,得神之圣谕总管朝政,把内政治理得紧紧有条,也是我敬佩的人物!”“姜昊,你认为如何呢?”少典侯打断了轩辕的话,转头问道:“此二人可否称英雄人物?”姜昊笑着大声道:“两个老朽!怎么能称英雄?”
姜睿暗暗皱了皱眉头,忖道:过犹不及,姜昊的个性太过张狂,将来恐有灾祸,此次回去,定要仓颉好好教导,砺其傲性,锻其傲骨,方能成大器。轩辕虽然温文尔雅,知人善用,却又太过柔弱,亦是需要磨练呀!哎!若是两人性格中和就趋于完美了。
姜睿虽心中暗定了主意,却不露形色,微笑着说道:“辕儿,姑且让我猜猜这第三人是谁?却不知是否如你意。”轩辕展眉笑道:“父王定知道孩儿心中所想,却不知哥哥是否知道呢?”姜昊哈哈一笑,傲然道:“闻一而知十,这第三人定是现任大祭司律琊了。弟弟眼光短浅之极,那日神祭之时见过此人,他颧骨高耸,双目阴沉,为奸险狡诈、心胸狭隘之相,比藏陵差之远矣!他现在管理内政,不出十年,炎朝必有动乱。” 姜睿暗暗点头,姜昊此言虽然偏激,却也全非没有道理,此次诸神祭帝无君仪,极其奢华,承天殿上,更是斩人为食,满殿诸候无不明哲保身,不敢进言,此天下乱相已呈!此次回国后定要未雨绸缪,免得将来措手不及。
轩辕也不与姜昊争执,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这第四人父亲和哥哥却一定猜不出来了。” 姜睿点头笑道:“辕儿,为父正在奇怪这人是何方神圣呢?那三人都声名显赫,位及权臣,有翻转乾坤之才,只手遮天之能,盛名之下必无虚士也,却不知何人可与他们比肩?”轩辕不语,却把目光投向哥哥,狡黠地笑道:“这个人哥哥一定知道了?”
姜睿作恍然大悟状,大笑道:“这最后一人莫非是你大哥?”姜昊猛一勒马缰,引得坐下骏马仰天长嘶,大笑道:“这三人怎么能和我相提并论呢,耻为第四人也!”轩辕此次却没有被姜昊吓住,挺起了胸膛,举起小手在脸上刮着,讥笑道:“大哥不知道羞呀,我何时又说过大哥是这第四人呢?”
姜昊却也不恼,哈哈大笑道:“别以为你的小心思我不知道,这最后一人我早就知道了。”少典侯迷惑不解地问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呀?这最后一人到底是谁呢?”轩辕小眼睛眨巴几下,捉狭地说道:“既然哥哥知道,为何不说出来呢?”姜昊大笑道:“若我猜中那人又如何?”轩辕亦不示弱,叫道:“若是猜不中又如何?”姜昊想了想,笑道:“若是我猜错了,就与你一起乘车。”轩辕接道:“若是你猜对了,我就出车与你一起骑马。”原来两兄弟感情深厚,但性格各异,姜昊好动,定要骑马,轩辕好静,定要乘车,两兄弟一路上为此事争吵多次,却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只好各行其是,此次有此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了。
姜昊笑道:“没有凭据,就怕我说出来了你也不认。” 姜睿愈发好奇,爽朗地笑道:“我作评判,昊儿快说,我实在想不出当世之中还有何人能与那三人并世而立。这样吧,若此人能使我心悦诚服,则不管那人是否是辕儿心中所想之人,都判辕儿输,反之,则昊儿输。”姜昊大笑道:“既然爹爹做主,孩儿就不怕他耍赖了,哈哈!”轩辕哧鼻一笑:“谁胜谁负还不知晓呢,你这么得意干嘛?”
姜昊不再理会轩辕,回忆道:“那是一年前的一天,我和应龙哥哥练完骑射回来,路过书房的时候正听见仓颉老师在给弟弟上课。我们本来对这是不感兴趣的,却突然听见仓颉老师讲一个当世英雄的故事,于是我和应龙哥哥就躲在了窗子后面偷听。当时你听得入迷,没有发现我们,仓颉老师却是知道的,他借机用此事点化我们,所以自此之后,我们再也不鄙视文人,也和你一样随着老师学习文道。”
姜睿顿首笑道:“怪不得年前你和应龙突然愿意拜仓颉为师,原来还有此缘由,却不知到底是什么故事呢?那又是个什么样的当世英雄?”轩辕闻得此言,不由得愕然,大声抗议道:“原来你早就知道这事呀!不算!不算!哥哥,你耍赖!故意引人家上当嘛。” 姜睿微微笑道:“辕儿,愿赌服输,骑马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大丈夫要言而有信呀!只是这到底是何事,你们说来听听?”
轩辕指着姜昊,大声说道:“哥哥来讲吧!这个故事爹爹也应该没有听过呢!”姜昊会心地看了轩辕一眼,狡黠地笑道:“弟弟还不死心?你还是出来骑马吧!”轩辕却不理会,只是眨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姜昊,神情可爱之极。
姜昊清了清喉咙,缓慢而清晰地说道:“在一年前,炎都曾欲对北方的夙沙国用兵,爹爹可知道此事?” 姜睿想了想,说道:“此事据说是由于夙沙国暗贩私盐,朝廷不满,故派兵讨伐,后不知为何不了了之。经此事后,夙沙国反而更加自由强大,特立于诸侯国之上,隐隐有国中之国的特权。”姜昊点头笑道:“那爹爹是否还记得一年前有几件大事发生吗?” 姜睿点头说道:“那年北戎犯境,边关告急,朝廷急调大将军太常吾镇守北关,但南边的九黎族同时出兵,并大败本朝大军于湘西。太常吾大军行至半途,突接到朝廷和北戎和谈成功的消息,所以半途返回。却不知这些事情又有何关联?”
轩辕听到这里,合掌大叫道:“好了,哥哥你赢了,后面的故事就由我来讲吧!”姜昊微微一笑,不再言语。轩辕想了片刻,崇敬地说道:“这些事情看似千丝万缕,其实却是丝丝相连的。而串连这些线索的是当世的一位大英雄,大豪杰。”姜昊听到此处,不由自主地插嘴道:“那人藏头露尾,故作神秘,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大丈夫行事自当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此人虽有些本领,却也不能让我佩服!” 姜睿正听得入神,被姜昊打乱了思绪,见他如此狂妄,转头怒目斥道:“你这白嘴小子,懂得什么,且听你弟弟说完!”
姜昊舌头一伸,不敢再言,只听得轩辕继续缓缓地说道:“当年朝廷以贩卖私盐为由出兵攻打夙沙,事实上却并非如此。由于连年灾荒,朝廷国库空虚,当时还是首席祭司的律琊提出了一个建议:夙沙濒临海边,盛产食盐,国家富裕,不如提高盐税,以充国库。朝廷采纳了这个建议,夙沙国却坚决反对。当时有很多人贩卖私盐,以逃避高税。夙沙国君因对朝廷不满,所以放任流之,朝廷因此损失了大笔的盐税,最终决定向夙沙国出兵,以控制盐脉。”
姜睿听到此处,微微笑道:“提高盐税何异于杀鸡取卵,武力征服更是下下之策,朝廷此举错之大哉!那么后来呢?”轩辕停顿了片刻,伸头说道:“当时朝廷以镇守北关为由召回了大将军太常吾,实际上是希望他领兵北上,歼灭夙沙。却不知道为何消息外露,夙沙国早有防备,先期联合了处于中间的蓟国。当炎军欲借道蓟国时,遭到了拒绝。大军在边境驻扎了半月,正欲强行通过时,突然闻听北戎果真犯境的消息。正在此时,炎帝御罔的命令也适时到达了,命令部队转向西北,以御强敌。一场大战就这样消逝得无影无踪了。”
“这又和那位英雄有什么关系呢?” 姜睿迷惑地问道:“难道是那位英雄召来了北戎族的人?”轩辕会心一笑道:“虽不中亦不远矣!据说当时夙沙国有一位隐士,姓风名后,此人虽然自幼双目失明,却绝顶聪明,才华横溢。因不忍见国人蒙难,故挺身而出,北上会盟北戎,又游说蓟国不与借道,后修书与炎帝御罔论天下大势,御罔为其言辞所服,故收兵不攻,并且许下永不加赋的诺言。而夙沙国亦答应严厉打击私盐,且年年进贡。一场大灾难就这样悄悄地被化解了。此事过后,夙沙国王欲以重金高官谢之,那人却不知所踪,所以直到如今,知道此事的人也不过数人而已。”
姜睿恍然大悟,笑道:“如此英雄自当佩服!只是此人多大年纪?相貌如何?现在何处呢?仓颉又如何知道内情?”轩辕轻声叹气道:“当初我亦是如此问老师,老师却笑而不答。”姜昊憋了半天,终忍不住插嘴道:“后来我也多次以此问题求教,终有一天,老师酒后透露出与他亦师亦友,那人曾偷到过少典与老师彻夜长谈,所以知晓此事,其余的却一概不答了。” 姜睿皱起了眉头,仔细搜索,却想不出有瞽者与仓颉交好,暗自叹息错过高人。
姜昊把二人神情看在眼里,不以为然道:“此人也不过是一介书生,善于词辨而已,再说这些事情大都道听途说,那能尽信,所以此人我却是不佩服的!”少典侯又皱了皱眉头,问道:“那么当世之中,又有何人是能让你佩服的呢?”姜昊摇着头道:“茫茫众生,碌碌人海,当世之中还没有让我佩服的人?”停顿了片刻,又一字一顿地说道:“也许……有三个人将来会让我佩服。”
“呓!”轩辕听到这里,不禁惊讶地叫了一声,奇怪地问道:“想不到哥哥连这当世的四大高人都不放在眼里,却另有三个欣赏的人。” 姜睿也好奇地问道:“却不知道这三位高人又是谁呢?”
姜昊神秘一笑,轻声说道:“这第一人相信大家都知道。此事也是发生在一年前,当时太常吾被调往北方,南方的九黎族乘机出兵,大败炎军于湘西,此事震惊朝野,无人不知。”轩辕听到这里,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说的是九黎族首领蚩尤。”姜昊哈哈大笑道:"弟弟果然聪明,此人就是九黎族的首领蚩尤,听说此人相貌威严,虎背熊腰,武功盖世,精通兵法谋略,手下有勇将精兵无数,十余岁就成为一族之长,统一了九黎,俨然为一方之霸。大败炎军一战更让他天下闻名,如日中天。”
“哈哈,既然如此,我也知道那第二人是谁了!” 姜睿也是恍然,兴奋地说道:“据说当时兵败如山,炎军三日内溃败了百里,眼见就要打到南都荆南了,在此军势紧急之际,有一白袍小将杀了率先逃跑的副将练摧,整顿了残兵,稳定了军心,终与九黎重新对峙于湘西。”
“是的,是的!”轩辕兴奋地叫道:“我还知道此人叫……”
“报告君上,已到分界谷,马上要进入洛国境内!”正在此时,一个雄壮的声音打断他们的对话,姜睿抬头看去,只见一黑脸将军正从前方驱骑驰来,正是此次负责护驾的副将剑洪。
姜睿抬头望去,远处青山叠嶂,绿树苍翠,蔚蔚郁郁,在目光的尽头可见两座高山耸立,中间形成一道深谷,逶迤的山道正好从谷中穿过。此时四周宁静得很,只听得见滴答的马蹄之声,姜睿却突然感到心绪不宁,有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膘骑将军何在?” 姜睿大声叫道。“末将寒凝在此!”一个身裁健硕的白脸将军从队伍最后面急速奔来,临到跟前,只手将缰绳一挽,那马就生根似地停住了,整个过程刚劲有力,连贯自如。姜睿赞许地点了点头,商量道:“前面好像有点不对劲,你经验丰富一些,到前面去看看!” 寒凝抱了抱拳,大声叫道:“遵命!”说完马缰一挽,绝尘而去。
剑洪拉近了马,低声问道:“君上,有什么异常?”姜昊也感觉到了姜睿的异样,好奇地说道:“来时亦是走的此路,若没记错,过了那条山谷我们就进入洛国了,到时自有人接应,爹在担心什么呢?”轩辕亦是感觉到了父亲的异样,好奇地看着父亲。“也许,我多虑了吧!” 姜睿也说不出所以然,只有苦笑。
片刻,队伍行进到了山谷前,却还不见寒凝回转,副将剑洪驾马前行,率先向山谷内行去。姜睿突然举起了右手,下令道:“队伍原地休整!”众人惊讶地看着国君,一半人整齐地下了马,席地而坐,另一半人却持戈警戒,自觉地把马车围到了中间。时间缓慢地过去,此时正是下午最炎热的时分,四周更加安静了,偶尔有清风吹过,拂去了一天的疲惫。
 
 
 
过了许久,突见一骑从山谷里驰出,远远地向队伍招手,大声报告道:“君上,一切平安,队伍可以通过。”说完转身回谷,听其声音正是刚才入谷的膘骑将军寒凝。姜睿这才放心,大声命令道:“起程!”众人整齐有序地向谷内开去。
说也奇怪,此刻本是艳阳高照的晴天,众人方入山谷,立即就变得阴云密布,视不过十丈,给人以危机四伏的感觉。副将剑洪走在队伍最前面,狭窄的道路把他后身的队伍分成了并排的两行,轩辕愿赌服输,出了双驾马车和姜昊并骑而行在队伍的中间。道路旁是高耸的山坡,陡峭的山坡生满了茂密的杂草和斜倚的树木,四周静得只听心跳的声音,姜睿却总感到心绪不宁,那种不祥的预感愈来愈强烈。
队伍已进了一半,走在最前面的剑洪突然举起了左手,示意队伍缓行。姜睿带着两子离众而出,向前驰去。剑洪回首抱礼,低声说道:“君上,此处地形复杂,又逢天时突变,臣感觉有点不对,恐有埋伏。” 姜睿垂首说道:“我亦有同感,却不知是何方人马?”剑洪低声道:“据说最近有一股盗匪横行于洛国边境,莫非是此路人马?” 姜睿犹豫道:“但寒凝将军为何示意可以进入?”众人无语以对。正在这时前面忽然传来一阵马嘶声,一会儿一匹棕色的战马踱了过来,马上马鞍依旧却空无一人,众人定眼一看,正是方才寒凝所骑之物。
姜睿暗道:不好!心念刚动,突然,一枝利箭电光火石般向剑洪射来,剑洪措手不及,正被射中了眉间,只听见一声惨叫,剑洪坠落马下。“剑叔叔!……”两小大惊,忙纵马直扑过去。只听见飕飕的几声,又有数箭不知从两边山林中射出。两小抽出了佩剑,搁开了暗箭,四周的骑卫亦是反应神速,马上护住了国君和两公子。
“剑叔叔!”两小首次亲眼目睹了亲人的死去,不禁悲愤莫名,姜昊放下了剑洪的尸体,徒然挺立,厉声叫道:“若是英雄,可敢站出来比划,莫要学乌龟,只懂得缩头!”“停手!”一个清脆柔和的声音命令道:“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实力!”
只见前方生起了一阵迷雾,迷雾散尽,众人才发觉一个黑衣蒙面骑士威风凛凛地站了路前,身后跟着两个蒙面的随从,那人身材高大,仰首望天,不言不语,一种高傲绝立的气质显露无遗,身后的两随从虽然也气度不凡,但和他站在一起就黯然失色了。两小刚才还因剑叔叔死于他手而痛恨不已,此刻不自觉为其气势所摄,竟然心生仰敬。
“请问阁下何人?为何要埋伏我们?” 姜睿心知敌人既然敢现身,说明他自认为实力足以灭己,今日恐怕不能善了。那人却不答话,只是挥挥手,身后的一个随从下了马缓缓地向少典侯走去。姜睿正在愕然,那随从片刻间已快近身,姜睿身旁护卫忙挥戈刺去,那人诡异地变幻身形,众人眼睛一花,那人已经从人群中穿了过来,眼见着就到了少典侯身边。姜睿却是不惧,佩剑出鞘,光亮大盛,清吟的铮铮之声大作。“好剑!”黑衣骑士不禁赞了一句。那随从明白了主人心思,全然不顾宝剑的锋刃,探手就向剑刃抓去。姜睿见其居然敢徒手抓向宝剑,知其手上必有绝学,手腕一抖,幻出一片剑影。那人双目精芒一闪,双手居然从剑影中穿了过去,准确无比地扣住了姜睿的手腕。“放下!”姜昊适时赶到,手中宝剑拦腰横削过去,那人前后受击,眼见无处可逃,却不知道使了个什么身法,居然安然地脱身而出。那随从一击不中,身形乍闪,回到了黑衣骑士身旁。此次交锋,双方打了个平手,但对方只是一个随从都有如此身手,今日恐怕凶多吉少了。
“废物!”那黑衣骑士斥道。那随从不敢答话,低头谢罪。姜昊看不惯黑衣骑士的嚣张气焰,一提缰绳,独骑而出,大声叫道:“前面那不敢见人的家伙,可敢与我大战三百回合?”黑衣骑士眼中精光一闪,阴森森地笑道:“你就是少典侯之子姜昊?”姜昊微楞,那骑士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可知此次伏击是早有预谋。“一定是了。果然是仪表堂堂,风度不凡,可惜呀,可惜!”那骑士摇了摇头,叹息道:“可惜是早夭之相。”姜昊不再言语,举起佩剑向前冲去,那骑士岿然不动,两随从似乎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看着。眼见姜昊剑将及身,那骑士方举起右手,口中念念有词,只见其右手光芒大盛,隐隐有物呼之欲出。
“昊儿快退!” 姜睿看出危机,大声惊呼。姜昊亦是感觉不对,却已没有退路,索性咬牙挥剑向骑士砍去。那骑士终张开了右手,一道光芒向姜昊击去,姜昊下意思地回剑防守,只觉得眼前一片光亮,刺得不能视物,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剑身中传过来,把自己抛向空中。只见姜昊重重地摔落马下,众护卫忙一拥而上,数人挥戈向前攻去,将姜昊救了回来。也不知道姜昊伤得如何,姜睿和轩辕忙下了马,向姜昊奔去。只听见耳边数声惨叫,那几位护卫还没有近身就被两随从杀死,双方实力相差太远,今日恐怕难逃此劫了。
姜睿无暇顾及其他,拥着姜昊查看伤势,所幸姜昊武功基础扎实,只是暂时被震晕过去,无什大碍。姜睿长嘘了一口气,起身叫道:“阁下如此气度武功,定非默默无闻之辈,为何行此拦路宵小之事,若是为财,只管开口,本王虽不是富甲天下,却也拿得出来。”“哈哈!”那黑衣骑士哈哈大笑道:“姜睿,你今日注定命丧于此,何必再苦苦挣扎。” 姜睿不解地问道:“我与你往日无仇,今日无怨,为何暗算于我呢?就算是死,也应该给我一个明白?”黑衣骑士指着姜昊,大笑道:“要怪就怪你生了一个好儿子吧!今日只要是来取他性命,你们算是陪葬吧!” 姜睿迷惑不解,问道:“我儿首次出门,应该与阁下并无瓜葛?为何要取他性命。”黑衣骑士仰天不答,只是冷笑。
姜昊苏醒过来,正好听到了姜睿与黑衣骑士的谈话,此时方才明白是自己招来了这飞来横祸。他心中暗忖,看来对方最厉害的就是此黑衣骑士,既然他目标在己,若我能引开此人,则众人性命定可得以保全。想到此处,猛然挺身而起,翻身上马,大叫道:“那黑衣小儿,可敢过来与我大战?”言毕也不管黑衣骑士如何回答,转头就向来路奔去,转眼间就冲出了十数丈。
那黑衣骑士嘴角挂上了一丝冷笑,似乎姜昊已是囊中之物,并不着急追赶,待姜昊已跑到视不可及的时候,方才一提马缰,向少典国众人冲去。众护卫忙举戈刺去,有几个护卫眼见已经刺中,正在大喜,却发觉只是一个幻影,正在愕然间,只觉得脖子一凉,就身首异处了。一时间无人能挡其锋芒,居然让他轻松地就冲了过去。黑衣骑士的马也异常神俊,转眼间就消失在山林之中,远远地还传来其猖狂笑声。
姜昊奔出了老远,方敢回首观望,正在奇怪黑衣骑士为何没有追赶过来,犹豫着是否该转头回去,突然见那骑士正飞速赶来,心中大喜,忙向前奔去。姜昊的马已非凡品,那骑士的马却更显神俊,本来有百丈距离,转眼间就缩了十余丈。姜昊大骇,忙快马加鞭,两人就这样你追我赶,渐渐地入了深山。
山路逶迤难行,处处悬崖峭壁,姜昊之马行惯了山路,那骑士之马虽然神俊,一时间似乎也难以追上,只是两人间的距离是越来越近了。再往里行,山路弯曲越来越大,视力已不能及远,姜昊不能见黑衣骑士,只是后面的马蹄声如催命符般响在身后。那骑士似乎也并不急于追赶上姜昊,而是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面,不时还如猫戏老鼠般狂笑几声,如此几次,姜昊终知对方是在调戏自己,猛一咬牙,翻身下马,抽出利刃,向马臀插去,那马吃疼,狂嘶一声,加速向前奔去。姜昊就地滚入路旁草中,刚刚隐藏好身体,匍匐在地,就见黑衣骑士如电闪般冲了过去。姜昊大喜,也不敢走来时之路,连滚带爬地向深山走去。
姜昊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攀上了这座高山,俯首望去,只见群山崔嵬,万象森严,黄昏的太阳透出一种沧桑的美丽,脚下是百丈悬崖,悬崖边还斜生着一棵苍劲的孤松,晚风中传来了野兽的嘹叫声和阵阵的花草香。姜昊不禁摸了摸肚子,这几日以野果为食,总不能裹腹,他从小衣食无忧,那里受过这等苦,一时间不禁感叹万千。
突然一个阴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怎么,跑不动了?”姜昊一听此声,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转头望去,只见那黑衣骑士不知何时竟站在自己身后的树上,一见此人,姜昊心中一惊,赶忙转身就跑,一抬头,黑衣骑士却早已挡住了去路,姜昊将心一横,大叫道:“有种你就杀了我!”
那黑衣骑士伸出纤细的手指,不温不火地嘿嘿笑道:“好容易有个机会出来玩玩,我那舍得那么快就杀了你呢!你继续逃啊,这个游戏我还没有玩腻呢!哈哈!”
姜昊闻得此言,怒火冲天,明知打不过那人,亦是拔剑向前冲去。那黑衣骑士只用手指一指,只见一道光芒射出,正击在姜昊的身上。姜昊被打得倒退数步,摔在地上,那人力道掌握得恰到好处,并未伤到姜昊分毫。
姜昊立马从地上爬起,再次挥剑向前,那黑衣骑士故技重施,伸出手指再次将姜昊打倒,如此三番,姜昊渐渐有些体力不支,瘫坐在地上,只觉得满腔的怒火在胸膛燃烧,却又无处宣泄!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山螺号角声,黑衣骑士顺着声音望去,远远的天空上出现了一道青红的烟火。黑衣骑士略有所思的回过头来。凝剑般的双眼闪电似掠过一道阴鸷的杀气,倏忽间黑色的瞳仁化作灰红,如两点毫无生气的血腥。“游戏结束了,你去死吧!”面纱下嘴角抽动着冷冷的笑容,淡淡吐出最后三个字,一道红色的电光从指尖电射而出,正击中姜昊的胸前。
“啊!”姜昊胸前遭到重重一击,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狂喷,身子向后跌出,往茫茫云蔼深不可测的山崖下倒翻去。朦胧中,只觉得胸前什么东西似乎碎了,从衣襟里散落。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四周的山崖虬松都化成一道道冲天而上的线条。这山崖不知有多高,一瞬间,快乐的童年,父亲的威严、母亲的慈爱、巍峨的少典城郭、辽阔的渭水平原,还有弟弟轩辕,甚至赤城诸神殿中那座荒殿里层层白纱后超凡脱俗的女孩,在眼前一一闪过。
黑衣骑士黑纱下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自语道:“口出狂言的小子,就是如此不济吗?”他趋步到了山崖边,微微探身。只见山崖下群山环绕云蒸雾蔼深不见底。随着姜昊的叫声回荡,几羽白头隼在脚下一阵盘旋,如箭般倒飞而下没入云底。
此时远处又传来一阵阵急促的号角声。黑衣骑士面色微变,眼角露出一丝愠怒。难道事情有变?他再次向山崖下望了望,转身向山下掠去!
“我要死了吗?爹爹,弟弟,还有寒凝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今后都不会再见着她了吗?”姜昊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生死关头想到个仅仅见过一面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孩。这时,已去世多年的母亲的面容又出现在眼前,“妈妈,昊儿来了……”姜昊嘴角喃喃说着,突然觉得无数火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自己团团包裹住。眼前一片红光,阵阵热浪不停撞击着肌肤,姜昊立即窒息过去。
姜昊引走黑衣骑士,少典侯姜睿阻止不急,眼睁睁地看着二人一前一后向山谷里奔去。
姜睿大急,忙下令护卫前去支持,却被黑衣骑士的部下截了下来。少典侯的护卫迅速围成了
一个圆阵,持戈而立,把姜睿和轩辕护在里面,他们虽然只剩十数人,却都是国内精挑细选
的训练有序的勇猛之士,面对三倍于己的敌人,皆奋不顾身,英勇无比,蒙面人虽有绝对的
优势,一时间也奈何不了他们。那个蒙面随从没有参加战斗,好整以暇地骑在马上,一点也
不因少典护卫的顽强而担忧。
少典护卫的圈阵分为两层,后层主攻,前层主守,进退有据,行动有法,几个蒙面人欲强行
攻入,反为他们所伤。眼见着双方僵持不下,那蒙面的随从终忍不住大声一喝,从马上空翻
下来,身如游龙般向少典护卫的圈阵冲去。此人高明之极,刚才已初显端倪,此处更看出他
的真实能力。刚近圈阵,立即有四五根长戈向他刺去,他不慌不忙,微侧身子,让开戈头,
展开双臂把长戈拽在腋下,只听得大喝一声,那人用力回夺,几个护卫不由自主地被他拉出
了圈阵。那人原地转了个圈,顿时把那几个少典护卫震了出去,只听得几声惨叫,那几个护
卫还没有落地就被外围的蒙面人杀死了。
如此一来,少典的圈阵立即出现了空档,旁边的护卫虽奋不顾身地向他杀来,但那人手下居
然没有一回合之将,势如破竹般向少典侯姜睿杀去。那人凶悍之极,还未近身,一股逼人的
气势已经袭来,姜睿心知若再退缩,恐要葬身于此,索性放开了手脚,挺起利剑向他迎去。
那人大叫一声:“好!”随手劈倒了一个护卫,夺下了一根长戈,向少典侯掷去。长戈带着
破空之声迅速前飞,划着诡异的轨迹,戈尖摇摆不定,让人无法确定其方向。
眼见长戈飞来,临此生死关头姜睿不敢大意,他大喝一声,横剑向戈尖砸去,只听见惊天动
地的一声巨响,剑、戈被震成两段,剑尖和戈头向高空中飞去,姜睿的虎口已隐隐有鲜血渗
出。那人略显意外地轻呓了一声,接着一声长笑,身行闪动,如鬼魅般出现在少典护卫圈阵
后,众护卫还未回过神来,早被他伤了数人,本是天衣无缝的圈阵顿时土崩瓦解。那人速度
奇快,破了圈阵,立即转身向姜睿扑去,此时刚才震上天的剑尖和戈头方才落下,他随手接
了两样兵刃,又向姜睿掷去。姜睿刚才已尝过了苦头,此时不敢硬接,忙低头避了过去。
那人在护卫尚未到来之时,出现在姜睿身前,举起右手作势劈下,掌中隐隐有金光闪现。
“金煞罡气!”姜睿心中一震,练此功者须终身为童子之身,金煞功采先天之气,依五行生
克变化于金沙中锻炼之,三十年方有小成,成辄威力强大。金煞功难练易毁,故练者稀少,
据说洛国第一勇士连横就是此中高手。少典侯自料非其敌手,护着轩辕快速向后退缩去,那
人露出了猫戏弄老鼠似的狰笑,高举右手,缓缓向姜睿逼近。
此时蒙面人已完全占据了上风,只听见四周惨叫之声此起彼伏,众护卫伤亡殆尽,只余下最
强的五人得以脱身,回缩到姜睿面前,他们虽皆是浑身带伤,依旧流露出坚毅的目光,浑然
不惧眼前的强敌。那人挥手止住了追击的蒙面人,独自一人向少典众人逼去,掌中的金光越
来越盛。
姜睿自知今日难以幸免,挺身而出,厉声喝问道:“你到底是何人?我们与你有何仇?为何
要赶尽杀绝?”那人哈哈大笑,却不答话,只是高举右手,步履坚实地向少典众人逼近。眼
见退无可退,五护卫相互对视,不约而同地冲了出来,举起长戈向那人刺去。那人诡异一
笑,终挥下了高举的右手,只见一道金光闪过,带起一阵呼啸风声,众人不由自主地眨了眨
了眼睛。待到睁眼时,见那五个护卫仍然持戈站在原地,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人缓
缓从他们中间走过,却没有遭受到任何抵抗。突然一阵清风吹来,五个护卫身躯分为了两
截,都整齐地向地上倒去,口鼻中的鲜血涌了出来,手中的长戈早已寸断。
姜睿露出了绝望的神情,护着轩辕向谷中退去,那人也不着急,随着向谷中追去。姜睿乘此
间隙,对轩辕轻声耳语道:“呆会我拖住那人,你往那边山中逃走。”轩辕摇了摇小脑袋,
斩钉截铁道:“不!我不走!”那人哈哈大笑:“今日里你们谁也别想走。”说完又举起了
右手,掌中又闪烁着点点金光。
姜睿大急,伸手向轩辕抓去,欲强行把他推向谷内。轩辕人虽小,却滑溜得很,身形闪去,
就挡到了姜睿的身前。那人的手掌正好挥下,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把轩辕打出了数丈
开外。那几个护卫的残躯中流出的鲜血此时已汇成了小河,姜睿脑海中浮现出轩辕倒在血泊
中的模样,顿时伤心得肝肠寸断,他自料必死,此时更是万念俱灰,明知不是此人对手,依
旧毫不犹豫地向那人扑去,只求能拼个同归于尽。
那人轻蔑一笑,却也不闪,任姜睿向自己冲来,又缓缓举起了右手,掌心中又是隐现那道夺
命的金光。眼见姜睿要撞上自己,那人眼角浮现出一道凶光,轻蔑地叫道:“想死?成全你
吧!……呓!……”他正要挥下右掌,突然象发现了什么奇异的事情般停在空中,姜睿此时
早已昏了头脑,依旧向那人撞去。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那人被撞得向后飞去,在空中
漂亮地翻了一个筋斗,稳稳地站在地上。姜睿的全力一击居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伤害。
“居然还没有死?”那人看着姜睿的身后奇怪地说道。姜睿回首看去只见轩辕颤颤巍巍地站
了起来,眼神中满是不屈和倔强。姜睿不禁狂喜,忍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向轩辕奔去,一把把
他抱在怀里。“既然如此,我再补一掌,让你们一起去吧!”那人呆立了片刻,慢慢地向他
们走来,掌中又是隐现金光。
突然,一道破空之声传来,那人反应奇快,不假思索地挥手击去,只听得一声惨叫,定眼看
去,只见一枝利箭刺穿了那人的手掌,破了他的 金煞罡气。“寒叔叔!”轩辕不禁兴奋地叫
了起来。姜睿向山坡上望去,只见一人高大威猛,正持弓搭箭,傲然挺立在丛林之间,透出
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势,正是那失踪了的大将军寒凝。
“敢接我这箭吗?”寒凝傲然喝道,那人流露出愤怒的眼神,垂下被射穿的右手,缓缓举起
左手,隐隐亦有金光发出。寒凝大喝一声:“疾!”只听见“砰”的一声,箭如流星般射向
那人。那人金光挥出,两股力量相撞,发出了一声闷响,箭虽被那人化成了灰烬,余力却把
他撞得向后退去,嘴角已隐现血痕,该是吃了暗亏。寒凝迅速搭上了第三支箭,大叫道:
“能借住我此箭吗?” 说完随手射出,那人正欲出手,却发现此箭带着诡异的弧线向身后飞
去,他身后的蒙面人促不急防,只听得数声惨叫,已被伤了数人。如此箭法,当真骇人听
闻。
“还能接我此箭吗?”寒凝又搭上一箭,气势凛然地对着那人喊道。那人眼色一黯,犹豫了
片刻,终呼哨一声,领着众蒙面人向谷外退去。寒凝搭箭凝视,直到那些人不见踪影,方松
了一口气,向地下倒去。
“寒叔叔,寒叔叔!你怎么了?”姜睿父子正在庆幸敌人的退去,突见寒凝倒地,忙大惊失
色地奔了过去。姜睿扶起了寒凝,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发觉他背后中了一掌,掌印成金黄之
色,该是那人的金煞罡气所致。姜睿虽粗通医术,但此时众护卫已死伤殆尽,身上又无医
药,不禁束手无策。他思来想去,惟有狠掐人中,这招果然见效,半晌后寒凝悠悠地醒了过
来。
“寒叔叔醒过来了,太好了!”轩辕兴奋得叫了起来。寒凝挣扎地欲起,姜睿忙止住了他,
轻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寒凝微微一叹,悔恨道:“微臣失职,害得君上陷入
绝境,真是罪该万死!”原来寒凝奉命入谷,方行了一半,就被那伙蒙面人截住了,他见归
路已断,索性向前冲过了包围,却被那随从在背后打了一掌,他强忍伤势转回来,埋伏在山
坡丛林间,寻得机会在最危急的关头救了姜睿父子。寒凝交代完事情始末,已是筋疲力尽,
昏昏地睡了过去。姜睿父子看着山坡下的具具尸体,面面相窥,一时间不知何去何从。
寒凝醒来时已是黑夜,他艰难地睁开眼,熊熊的篝火把四周映得通红。“寒叔叔,你终于醒
了!”轩辕激动地叫了起来。寒凝缓慢地起身,向周围望去,原来他们正处于一个山洞中,
洞中怪石狰狞,泉水滴响,却没有见到姜睿的踪迹。寒凝挣扎地问道:“君上呢?”轩辕答
道:“父王独自一人出去了老半天了,我正担心呢!”寒凝大急道:“臣未尽到护卫之责,
罪该万死!“说着挣扎着欲起身。“寒将军醒来了!快快躺下,当心动了伤势!瞧,我给你
们带晚餐了!”寻声觅去,却是姜睿从外面归来了,手上还提着几只野兔。
“君上……哎!”寒凝挣扎着要起来,却牵扯到了伤势,又疼得躺了下去。“躺着,躺
着!”姜睿忙放下野兔,蹲坐在寒凝身旁,真切地道:“此次若非将军誓死保卫,吾等就死
于非命了,这救命之恩,他日自当相报!”说完拉着轩辕道:“快给你寒凝叔叔磕头!”
寒凝大急,不顾得伤势,忙起了身拉住了轩辕,急切道:“君上这是折煞我啊!臣护驾不
周,累得君上沦落于此,真是罪该万死,不敢当此!”姜睿按着寒凝,柔声道:“此次寒将
军舍命救我父子,从今以后我们兄弟相称。我有意让轩辕拜你为义父,以报此再生之德。”
说完拉了拉轩辕,轩辕也是机灵,忙拜倒在地,大声叫道:“义父在上,受小儿一拜。”寒
凝一楞,又马上醒悟过来,顿时感动得泪流满面,挣扎着扶起轩辕,激动地道:“寒某甘脑
涂地定报君上知遇之恩!”
姜睿欣慰地看着二人,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向寒凝使了个眼色,道:“我再去拾点柴火,轩
辕你看好火势。”然后转身向洞口走去。寒凝心知少典侯有事相商,又不欲轩辕知晓,忙哄
得小轩辕在洞中呆着,跟着少典侯而去。
到得洞口,果然见姜睿背对着站立着,婆娑的月光透过树缝斜射过来,把他的影子拉得老
长,有种道不出的沧桑。“寒兄弟伤势如何?”姜睿听得身后粗重的呼吸声,知道寒凝已经
跟来。寒凝忙恭谨地答道:“无大碍!不知君上唤我出来有何事?”“我们走远点吧!”姜
睿凝重地道:“我不想让轩辕担心。”
两人一前一后缓步行至一棵大树下停下,姜睿缓缓地转身,看着这个心爱的部下,长长地叹
了口气,问道:“不知寒兄弟对今日之事有何看法?”姜睿犹豫了片刻,道:“微臣有些话
不知当讲不当讲?”姜睿淡淡一笑,道:“但讲无妨。”
寒凝道:“此次君上的行程机密万分,但敌人对于我们回程的路线和时间都了解得如此清
楚,臣以为是出了内奸。”姜睿点头道:“我也是如此认为,不知寒兄弟以为这内奸是谁
呢?”寒凝沉思了片刻,答道:“ “臣不知道。”姜睿不置可否,问道:“说说你的看
法?”
“知道君上行程的不过寥寥数人,伏击君上,必然是能从中得利。”寒凝皱眉沉思道:“符
合此两点的只有伶伦和应夔两人,但伶伦是君上的舅兄,应夔是君上的结义兄弟,他们都对
君上都忠心耿耿,不可能有背叛之心。”姜睿肯首道:“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方才找你出
来商议。算了,此事回去后再议,寒兄弟认为我们眼前该如何办呢?”
寒凝沉思道:“闻得洛国的第一勇士连横为金煞掌高手,日前蒙面人亦会此掌法,此事又发
生在洛国境内,他们都难逃嫌疑。为今之计只有暂避于此,然后修书一封让王后派人来接
应,方为正途。”
姜睿点了点头,道:“正和我意。”
(后面一段是那个什么神物的叙述,是怎么设定的?我忘了。这些人的名字都太难得记,我
都记不住,更不说读者了,建议改容易记的,比如姜睿改为姜瑞。)
夜已深了,厚重的乌云遮住了明月,四周黑得如抹上了浓墨,天地间静寂得只听见寒风吹过
树梢传出哗哗的声响,远处零乱的脚步声因此而衬得格外的清晰。
几点微弱的红光伴随着脚步声幽幽地飘了过来,临得近了才发觉是几盏大红的灯笼。透过微
弱的光线才发现原来这是在一个庭院里,一队人正急匆匆地沿着一条曲折长廊而行。队伍正
中的那人龙骧虎步,衣着雍容华贵,眼角间依然流露着倦意,显然刚从睡梦中惊起,此人正
是少典国的国舅伶伦。他的眉头紧锁,面容严肃,似乎有重大的事情发生。
在伶伦的记忆中,这般紧急被召的事情不过三次,第一次是六年前,北戎来攻,少典侯姜睿
紧急召见文武重臣,后派大将军应夔出征,一举击溃了北戎大军,少典侯姜睿也因此与应夔
结拜为异性兄弟。第二次是七天前,王后虞氏紧急宣招,讨论派人援救少典侯的事情。因为
事关重大,最终决定由应夔大将军亲自带上一万精锐轻骑去援救国君。算算日子,若是顺
利,今日也应该有消息了,难道是出了什么纰漏?
思忖间,长廊已是到了尽头,明亮的灯光从前面那座宽阔的房子里射出,门口战立着一排持
戈的武士,见了伶伦皆举戈行礼。伶伦吩咐手下退下,急步走入房间,才发现少典国的几个
重臣都已到齐。
伶伦以○○之职掌管少典国国政,左边第一位空着的该是他的位置,第二位是一个清癯的老
者,此人是○○○颀歌,为少典三代老臣,掌管少典的○○之职。第三位是一个微胖的中年
人,此人是○○○严充,掌管○○之职。右边第一位是大将军应夔之位,此刻也空了出来。
第二位为○○华颜,此人五十左右,留着两行清须,为应夔手下军师。第三位为○○○荣
曜,此人四十多岁,孔武有力,为应夔帐下第一猛将。(是否还应加多一些每个人的简单外
貌描写?官职讨论的结果是什么?)
众人都向着前方严肃地恭身站立着,在他们的面前一道幕帘垂下,帘子后坐着一个中年美
妇,正是伶伦的妹妹,当朝的王后虞氏。她见伶伦走了进来,忙起身道:“请各位落座,今
日连夜请各位来是有要事相商。”
众人谢过,各自归位,虞氏沉默了片刻,咳嗽了一声,缓慢而清晰地道:“七天前,我接到
了吾王的飞○传书,言其在洛国遇袭,我紧急与○○○伶伦、大将军应夔商议,决定让大将
军应夔率领一万精锐去接吾王归来。”说到这里,虞氏取出一卷绢书,示意伶伦传阅下去。
颀歌从伶伦手中接过绢书,展开读到:“洛国近郊遇袭,全军覆没,昊儿失散,得寒凝弟浴
血救出,与辕儿匿于嵩皋山,速救!”除王后和伶伦外,众人都是初闻此消息,不由得吃了
一惊。虞氏见众人一一传阅过后,问道:“众卿有何疑问?”颀歌起身,抱拳问道:“此消
息准确吗?”虞氏道:“笔迹是君上亲笔无疑,且神兽识主,不会有假。”
华颜思绪稠密,起身道:“君上此次于洛国近郊遇袭,却舍近求远,不求救于洛国,其中是
否别有内情?” 荣曜闻到此言,跳起来道:“若是此事于洛国有关,只要王后下令。我率领
三万精兵把洛国杀得个片瓦不留!”王后轻轻摇头道:“此事还未知究竟,诸位切末轻举妄
动。”
伶伦恭身道:“七日前决定由应将军接应君上,计算日子,现在也应该有了消息?”虞氏幽
幽一叹,道:“此次请各位前来就是为了此事。”颀歌起了身,拂着腮下长须道:“却不知
道到底如何?王后深夜召见我等,必然是事情有变?”一直未曾说话的严充也站了起来,用
询问的眼光看着王后。
虞氏没有回答老臣子的问题,沉默了片刻,突然站了起来,啪啪地拍了拍手,一群带甲武士
应声而入,把众人包围起来。众人一时间如堕雾中,颀歌惊怒道:“这是何意?”
虞氏略带歉意地看了看这个老臣子,对着华颜和荣曜厉声斥道:“你们两人还不知罪吗?”
华颜和荣曜两人脸色一变,忙拜倒到地,惊问道:“不知微臣所犯何罪?” 颀歌和严充也惊
讶地看着王后,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伶伦却是处变不惊,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虞氏不答,轻声道:“你出来吧!”只见一人从侧门中缓缓走出,蓬头散发,浑身裹伤,步
履艰难,临得近了,缓缓地分开遮挡在面前的头发。待看清楚此人相貌,众人不禁惊叫道:
“寒将军!”此人正是此次随少典侯出行的侍卫长,曾经三箭救主的大将军寒凝。
寒凝咬牙切齿,指着二人厉声喝道:“ 乱贼子,没有想到我还能活着回来吧!今日里就是你
们的死期!”
华颜不愧为军中第一智者,迅速醒悟过来,镇静地问道:“将军此话何解?应将军可找到君
上了?君上安好吗?”
“乱贼子!你们的阴谋得逞了!”寒凝顷刻间老泪纵横,哽咽着道:“君上……君上……被
害了!”
“什么?!”众人同时大惊!
荣翟唰地站了起来,指着寒凝厉声喝道:“君上如何被害的?你负着保护君上之职,现在却
孤身回来!寒凝,你该当何罪!”
“哈哈!”寒凝仰天惨笑,指着荣翟叫道:“你们很失望吧?苍天有眼,让我活着回来,就
是为了揭穿你们这些贼子的阴谋诡计。”
颀歌皱了皱眉头,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寒将军仔细道来,是非曲直,让大家都有个明
白。”
华颜亦是疑惑地道:“寒将军且慢发怒,为何对荣将军和华某如此仇视,此中必然有误
会。”
伶伦一直静静地听着,此时抬头看了看虞氏,两人迅速在眼神中交流了意见,虞氏微微点
头,似乎领会了伶伦的意思,站了起来,举起双臂,示意众人安静,然后轻声道:“各位稍
安勿躁,待寒将军先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大家再行斟酌。”
寒凝直起身,先面向着东方叩了三个响头,方才缓慢而悲伤地讲道:“在我们回少典的途
中,在临近洛国的嵩皋山遇到了埋伏。敌人神出鬼没,武艺高强,尤其是那领头之人,深不
可测,一战之下,我们几乎全军覆没。亏得昊儿引走了那领头之人,我才保得君上和轩辕儿
平安逃出……”
(是否应该加上一活口,更有说服力?)
“此事我已经详细询问过寒凝将军。”虞氏打断了寒凝的话语,道:“当时敌人还有一个高
手,一场血战下众护卫全军覆没,亏得寒将军三箭震敌,方才保住了君上和轩辕儿的平安,
寒将军也因此身受重伤。君上已让轩辕儿认寒将军为义父了。”
“我们逃出去后,隐藏在嵩皋山内。因为敌方高手中似乎有洛国中人,我和君上商议着直接
向国内求救……可恨呀!可恨!”寒凝咬牙切齿道:“没想到居然因此送了君上和轩辕儿的
性命!”
寒凝更加激动了,悲愤交加地道:“我们放出了神兽,然后是漫长的等待。本以为等到了救
兵,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豺狼呀!”
寒凝双目都似乎要喷火了,涕泪交加,跪了下来向天喊道:“恨呀!我恨呀!”过了片刻,
寒凝继续激动地道:“那天神兽突然出现,我们知道救兵来了!我们那个高兴呀!我还记得
轩辕儿说回来了要陪我去姬水游玩的!”
寒凝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忿忿地道:“我恨呀!恨我不能早日看穿那个禽兽的狼子野
心!”他突然立了身子,指着庭中的华颜和荣曜厉声道:“你们定和那禽兽不如的应夔是一
伙的!你们都该千刀万剐!”
华颜和荣曜大惊,忙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此事应有蹊跷!”
寒凝伏下来,向着东方奋力地叩头,血流了下来,却也不觉。他仰天大叫道: “君上呀!寒
某护卫不周,本该自刎于当场,可是您大仇未报,我才苟活于世,我今日里定要为您报
仇!”
伶伦忙站起来扶起了寒凝,轻声道:“寒将军切莫激动,待讲完事始末再做定夺。”
寒凝推开了伶伦的搀扶,转头望着华颜和荣曜,怒目而视道:“那日,应夔带着数十人入山
寻到了我们,他说大军正在洛国边境驻扎,让君上安心。我们大喜过望,那日天色已晚,我
们只有在那里再过一夜。晚上时,应夔进献了一壶酒,说是祝君上平安归国!我恨呀!没能
看出那禽兽的诡计,他当时的奸笑模样,我还至今记得清清楚楚!”
寒凝浑身颤抖着,泣不成声地愤然道:“毒酒呀!沾唇立毙的毒酒!他心比毒酒更毒呀!他
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哇!如果他当初不用这么烈的毒酒,我也就会喝了那酒了。可能是老天有
眼,留得了我一条残命,好让他的阴谋暴露于天下呀!”
寒凝似乎又回到了那晚,缓缓地道:“君上一饮之下,立即倒毙!我和轩辕儿却因此逃过此
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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