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后现代的研究中,詹姆逊始终坚持生产方式和经济的最终决定作用,这是詹姆逊与其他后现代理论家的又一重要区别。詹姆逊坦言,他的后现代理论从鲍德里亚那里获益颇多,他感谢鲍德里亚的后现代理论对他的启发。以“虚拟现实”(virtual reaIity)为认识对象的所谓“幻像文化”(a Culture of the sumulacrum)这个概念虽可追溯到西方哲学的老祖宗柏拉图那里,但是,提出当代资本主义文化的“幻像”特征,并在理论上有所建树的,则非鲍德里亚莫属。 而詹姆逊在发挥鲍德里亚关于后现代社会是形象和“幻像”文化的观点时,并未采用鲍德里亚的技术决定论的思想,而是坚持把后现代主义研究建立在对资本主义系统和生产方式的假设上,强调经济变化的优先性。对于哈贝马斯试图把“马克思主义”的生产方式置于一个更具有包容性的“交流”或“互主体性”的模式之下的理论,詹姆逊也持扬弃态度,指出哈贝马斯的误区在于把马克思关于生产方式的概念当作“唯生产”的决定论形式。 对于福柯这位对美国知识界有相当大影响的理论家,詹姆逊认为他对权力的研究开辟了新的领域,产生了一些丰富的令人着迷的新材料,并赞同福柯所做的使文学批评返回历史的努力,但詹姆逊并不完全同意福柯强调权力的做法,他觉得这样一来会丧失同经济结构的联系。他希望人们在使用这些材料务必留心它所附带的意识形态后果,知识分子更应该警惕这种乞灵保佑式的如醉如痴的自我陶醉。“研究权力是一个反马克思主义的步骤,旨在取代对生产方式的分析” ,因为在詹姆逊看来,“有关后现代的理论最终是一种经济理论” 。
詹姆逊对后现代的研究也不同于他曾认真研习过的法兰克福学派,他在高度赞扬阿多诺的“否定的辩证法”所具有的批判功能和所揭示的主体异化的同时,又看到他们的思想“带有一种潜在的倒退性和怀旧色彩”,法兰克福学派的主要代表人物是从过去的历史中获取自足的主体概念,而对未来充满焦虑,甚至拒绝了一切有关未来的想象。詹姆逊则是在关注、认知的前提下,从理论的角度对后现代文化加以分析,对正在兴起的后现代文本进行阐释和批判,并特别说明“late”(汉语一般译为晚期)并不等于资本主义的最后阶段,最好将后现代理解为资本主义的最近阶段(latest or most recent) 。也就是说,詹姆逊并不认为资本主义会很快终结,而是用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分析当今资本主义社会存在的现象和矛盾,其目的在于更好地理解和把握资本主义的未来发展。詹姆逊既反对将后现代社会的各种景观作为社会式微的最后征兆加以指责,也反对将它们作为新的工业技术和专家政治的乌托邦预兆加以欢呼。他相信只要我们对现在的社会矛盾、文化状况有深刻的认识,就能对将来产生比较强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