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僧人

两个僧人
本　悟
　　花城美人街的正觉庵里住着同一个师父的净慧和觉慧两个青年僧人。净慧严持戒律，日日诵经；觉慧则无拘无束，空我自在。
　　一天，他们俩一同从城外回庵。那是一场大雨之后的黄昏，夕阳返照，天空中的晚霞五彩缤纷绚丽多姿，蝙蝠在凉风中飞舞，鸟儿在急急地回巢，红蜻艇在寻找归宿，这一切使得郊外的绿野变得扑朔迷离。泥泞的路十分难走，还要不时地过水洼。一路上，师兄净慧默诵着经文，师弟则是赤洒洒、净裸裸，同这美丽的黄昏，同这黄昏中的蝙蝠、红蜻蜓、归鸟和绿树融为一体。
　　天色暗下来。前面又是一个大水洼。水洼前站着一个名叫惠子的姑娘，她是一个长得美丽、性情柔媚、十六岁的少女，她的彩裙在暮色中悉悉嗦嗦地响着，现在她正畏惧着，不敢过水洼。觉慧认出她是正觉庵的邻居。
　　“那好，让我抱着你过去!”觉慧说着，就双手抱起惠子，开始过水洼。
　　师兄净慧十分惊惧。他额中流着汗，连看一眼都不敢。
　　师弟觉慧把美丽柔媚的惠子抱过了水洼。惠子匆匆道谢后，便急忙跑着消失在暮色里……
　　“你怎么能抱着一个女孩过水呢?”师兄净慧说。“而且是一个漂亮的，叫人容易动心的女孩!”
　　师弟觉慧一声不响。
　　快到正觉庵的时候，净慧又说：
　　“你怎么能抱着一个少女过水呢?而且是在这黄昏迷蒙的时候!”
　　回到庵里好久之后，净慧又说：
　　“你怎么能在暮色苍茫、四野无人的地方抱着一个少女过水呢?”
　　“尊敬的师兄，”觉慧说，“我抱起时，没有什么在抱起，我放下时，也没有什么要放下，一直抱着的是你!现在该是休息睡觉的时候，你竟要抱到几时呢?”
　　正觉庵的净慧和觉慧处在不同的层面上，净慧处处觉着别扭，他决定离开正觉庵，到外面行脚。庵里只剩下觉慧一个人。
　　住在这美人街长得美丽漂亮的十六岁的少女惠子，因着觉慧抱她过水洼而怎么也不能像往日那样平静了，她常到正觉庵找觉慧，她越来越变得失魂落魄似地如痴如醉，她的心在发烫。年轻的觉慧，回绝了惠子。可怜的惠子哭着跑回了家……
　　一年之后，惠子的母亲发现惠子怀了孩子，可是怎么问也问不出话来。待到孩子生下之后，惠子才说，是跟正觉庵的觉慧生的。　
　　“你是我们尊敬的法师，竟做出这等事!”惠子的父母抱着惠子生下的小女婴来找觉慧。“我们家的惠子说，这是你的孩子!给，你担起做父亲的责任吧!”
　　从此，觉慧担起喂养婴孩的事，正觉庵也从此冷冷清清没人来，觉慧只得抱着孩子去了乡下，靠农田打工过日子。觉慧领着小惠子一直过了十六年……
　　一天，惠子的父母、师兄净慧和一大群正觉庵的居土来到乡下，这一对老夫妻向觉慧深深地鞠躬，并且泪洒如雨。他们几乎是泣不成声地说：
　　“实在对不起，使你受了十六年的苦!一周前，惠子去世。临终时，惠子说，那孩子是跟另外一个男子生的；她说向你道歉，请你原谅!”
　　这时，一个同惠子一模一样，美丽、漂亮、柔媚的十六岁的女孩来到觉慧面前。
　　“他们是谁?他们干吗到我们这儿来?”
　　觉慧对那女孩说：
　　“瞧，你的外公和外婆来接我们来了……”
　　说着，就把小惠子抱起来，抛向空中……